深夜的街道上，两道人影一前一后相继而行，头顶的路灯昏暗，散去了行人的大街显得萧条。一阵凉风吹过，卷起地面散落的几片枯叶。
尚宇翻开手机一看：晚上11点。他打了个哈欠，白日里打工的疲劳在体内肆意涌动。
他翻开手机通讯录，犹豫了一会儿，最终拨出去一个号码。
耳畔，轻灵优雅的曲子环绕，没等多久，电话已然接通，耳边对面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。
“......宇哥？这么晚了还没睡啊。”
女子的语调十分柔软慵懒，听得尚宇一阵恍惚，差点原地睡了过去。
他苦笑着脸说道：“是啊，这不是想你么。”
“......”对方沉默。
“喂，不要睡啊。我就开个玩笑。”尚宇连忙打住，继续道，“想请你帮个忙。”
“说吧。”
“事情是这样的......”尚宇深吸一口气，准备家里不久前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。
“请你长话短说。”女子打断他。
尚宇：“我想睡你一晚。”
手机里，传来了“滴、滴、滴”的声音。
尚宇拿开手机一看，原来是对面挂断了电话。
他神色不变，拇指滑动屏幕，又把电话重新打了过去。
“还有什么事？”女子问，声音平淡，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一样。
“我想借宿一晚。”尚宇十分认真地说道。尚露露见此，躲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。
“你这不是能正常说话吗。”女子轻轻一笑，软绵绵地说道，“好啊，没问题。你什么时候来，要不要我接你？”
尚宇抬起眼皮，不远处，一排排高耸的楼房安静地矗立在大地上，几处明亮的灯火，于夜空下与星光闪耀。
“不用了，我离你小区不远，走几步就到了，到时候还麻烦你开个门。”
“没问题。”说完，便挂断了电话。
尚宇终于松了口气，今晚的住所算是暂时告一段落。
“对了，你叫什么名字？”他忽然想起一件事，问道。
女孩歪了歪脑袋，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扑闪，纯真地望着他，“我就叫尚露露呀。”
“你也姓尚？”尚宇有些疑惑。这是巧合？还是说她故意随便编了一个名字？
“对呀。这一定是我和哥哥的缘分。”尚露露踢开路边一枚石子，快步走上前，两手背在身后，朝他嘻嘻一笑。
女孩的目光澄澈，不像是在骗人的样子，尚宇摇了摇头，也不打算追问下去，“那我今后就叫你露露吧。”
“好呀。那我也叫你阿宇吧。”
尚露露嗓音清脆动听，在这片安静的环境下，尚宇翻涌的倦意似乎也稍微平静了一些。
“我觉得呢，还是‘哥哥’这个称呼更好听一些。”尚宇悄悄在心里比较了一下，还是觉得被喊“哥哥”这种感觉更为奇妙。
莫名的舒爽。
“才不要。”尚露露转过身，长发亦随之飘动，“还是喊你阿宇更顺口些。”
明明是喊哥哥才顺口吧。
虽嘴上这么说着，但看到女孩高兴的样子，如果尚宇硬要她喊自己哥哥的话，她应该也不会拒接吧。
两人就这么闲聊着，欢笑声不时从远处传来，道路的尽头越发黑暗，夜晚的气息逐渐将整座城市笼罩。
总感觉，今天特别的累。尚宇嘀咕了一声。常日里，即使看书熬夜到凌晨，也不会像今天这般样子。
他捂住额头，眼睛里充满了血丝。
只要穿过下个十字路口再走一段路，就到姬小梨家的小区楼下了。
眼看着即将到达目的地，尚宇勉强支撑着自己，第一天刚建立起来的哥哥形象，可不能就这么轻易毁掉。
凌晨未到就困成这样，实在令人难以启齿。
十字路口的红灯像月亮一样高挂在空中。此时的马路上已经看不到几辆车，更不要说行人了，只有那些还未打烊的商家，霓虹灯标牌依然闪烁的五颜六色的光，默默照亮着整座城市。
说起来，自己对这座城市还真是熟悉，只是单纯地看了一眼，就知道到了哪里。他以前好像还是个路痴来着......
路口边，等待红绿灯的尚宇百无聊赖。
这时，一只手紧紧抓住了他的右臂，尚宇扭过头去，只见尚露露双眼凝视着前方，神情有些专注，不知在观望什么。
尚宇愣了一下。距离红灯结束还有20秒，是在默数倒计时吗？带着这样奇怪的想法，他也顺着尚露露视线看去。
在十字路口斜对面，那里停下了一辆绿皮出租车。出租车上面，小型LED显示屏正打着某家医院的广告，在不断跳闪着。
夜晚的出租车出没，倒也不足为奇。尚宇没有多想。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。尚宇依稀感觉到，尚露露抓在自己身上的手，力度变大了一点。
尚宇刚想开口，忽然全身一震。
等等，那里有什么东西！
尚宇眯起双眼，目光直指某个方向。他突然发现，等待红绿灯的其实不止有他们几人。在那辆出租车旁边，赫然还站着另外一个人！
也许是夜深的缘故，此人站在路灯背后，一身漆黑，若不仔细看的话还真没办法发现，犹如没入在黑夜里的影子。
空荡荡的路口，一阵寒风呜咽而过，黑色的树叶窸窸窣窣，在路灯下光影闪烁。
尚宇此刻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，堵在喉咙口。
红灯结束，绿灯跳闪。尚宇和尚露露还没走出几步，突然听到一声“呲——”的急刹，刺耳欲聋，刹那间，尚宇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，顿时停在原地。
上一秒他清楚地看见，那个黑影从身后牵出一位比尚露露还要小的孩子的手，朝向马路中央狂奔。
结果当场被出租车撞了个满怀。
地面上留下一条车胎印，车主惊魂未定，过了一会儿才匆忙跳下车。
昏暗的光线下，男孩瘦小的身影一动不动，鲜血如同墨水般，在柏油路面上弥漫开来。
慌乱、恐惧、颤抖、死亡、黑暗......
顷刻间，压抑笼罩在整个十字路口，就连空气仿佛都快要凝固。司机一个人坐在地上，颤抖地掏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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